凭凡奔跑在黑泥上,奔跑在黑幕内,不时停下脚步低声喘气着。
像是被沼泽吞噬全身,无力,仿佛要消失在一片漆黑中。这里开着绚烂鲜红的花,遍及周边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花香,漆黑中一朵接着一朵的鲜红花儿含苞开放,形成了一条红色如血般的花道,犹如引导一般。
汗从他的背部淋漓滑落,随着时间流逝,他眼犀里的光泽越来越黯淡,黑发下的眉眼皱的越来越紧,他的脚踩在黑色的泥泞上,带起恶心的声响。
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,漆黑的大幕中,像是随时会跳出张牙舞爪的怪物,美丽的彼岸花荡着诱人的清香,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肺叶挤压出来的气息如火焰般炽热,拼命喘息进来的空气确像在冰川内呼吸,他的脚步在泥浆内开始变得漂浮缓慢,被湿粘的花茎绊住,摔倒在地,扑倒在黑色的泥浆内。
他的思维不知何时已经絮乱,他早已渐渐忘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,又是什么处境,他只记得自己应该跑,不停的跑,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。
某种像是刻入灵魂深处的意识在催促着他向泥径的尽头走去,如同在这个黑的看不见一抹阳光的空间寻找最后一丝希望,也许只有回到那个小小的店里,那个挂着【风味小吃馆】店里,看到那个胖胖的和蔼老爹,才会让他安下心来。这种渴望回家的执念是那样的强烈,强大到足矣支撑他这数天从未进食饮水的的虚弱身体不停的奔跑,行走。强大到让他没有了意识之后依然凭借本能在黑暗中行走。
黑泥没过倒下的身躯,他挣扎着从泥泞中试图爬起,再次摔倒在地,再爬起,微弓着颤抖的膝盖,再次摔倒,直至污泥将他染黑,他终于拖着颤抖的身子继续缓缓前行,如蜗牛一般。
不知何时,微风抚在他的面颊上,拂动起泥径两旁盛开的彼岸花,吹得泥面上的黑色浆水泛起一圈圈的涟漪,微风中的脚步声和淡淡的花香融在了一起,像是唤醒了隐藏在这漆黑中的某些东西。
他脚下悠长的泥径,忽然间燃烧了起来,变成了一条漫无尽头的火海长廊,凭凡觉得自己的双脚像是踩在烧滚的油锅之上,随着脚步的每次踏下,带起如踏灼油的痛感直彻心肺,那些砰然而起的火苗,瞬间蔓延烧掉了他的衣服,炙烤着他的血肉,异常痛苦。
他还在行走,踏了一步又一步,每一步都感觉是那样的痛苦,每一步都觉得自己的脚底被刀一层层拨开,鲜血淋漓。
突然间他的身体僵在原地,痛苦的捂住了胸口。
他感觉自己心脏上的彼岸花仿佛也无形的燃烧了起来,如万里之外射来的箭,破开他的皮肤,直刺他的心肺,贯穿过去。
来自泥径面火灼的痛苦瞬间消失,因为和胸口哪里传来的那股疼痛,那股仿佛要撕裂一切,碾碎心脏的痛苦相比,其他的痛楚根本不值得一提。
凭凡眉头扭曲的愁蹙在一起,他涣散的瞳孔中,印着深处的尽头那抹漆黑,印着燃烧的火海长廊,印着长廊两旁的鲜红彼岸花。看着那像是通往某处的尽头,他站立在火廊之内,再次踏出了一步。
猛然间,他像是听到有人在他的耳畔轻轻叹息。
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握紧了双拳,如同垂死的野兽受到威胁露出狰狞尖牙,他转过头去,身后的火海长廊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消失,印入眼中的是一望无际的璀璨星空。
黑色布满着天空,像一块看不见边的黑毯,无数的光点挣破黑幕探了出来,漫天星斗,像一粒粒珍珠,也如一把碎金,烁着光芒,释放出无限光彩,是那样挡不住的锋芒毕露,密密麻麻的镶嵌在黑幕上,是那样的宁静,美丽,安详。
银河像一条淡淡发光的白带横跨繁星密布的天空,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,浮动的风带着月光的温柔扑进大幕的怀抱在这寂静中沉沦。
风还在轻轻的吹着。
夜空之下,像是充斥着沧桑犹如时间逝去的气息,无数的断剑残戬矗立在地,布满了这片黑色的平原,平原上唯一一块大石头的中央,那个男人就那样孤单一人的侧坐在,是如此的哀伤,仰望着星空。
凭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讨厌这个男人,发自心底的厌恶,宛如与生俱来的本能,自然的下意识排斥他。
男人看起来很宁静,和周围融为一体,犹如从背后那副宁静的画卷走出来的一般,他一头灰白色的头发,随处可见的黑色大衣,头发遮挡住他的眼睛,看不清他的脸庞。一柄漆黑如墨的长枪插在他的身旁,上面泛着枯干血迹,黑色的丝从枪上蔓延了出来,让人从心底的发自恐惧。
“不觉得这星空是那样美丽吗?”
男人没有看凭凡,像是感叹,寂静的黑色原野上,唯有他和凭凡两人,风依然吹拂着,带动着男人的发丝。
“不知道。”凭凡很讨厌这个男人,不知道为什么,他有种扑上去狠揍这个男人一顿的想法,但他没有行动,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非常牛逼,就像是最终boss一样的角色。
“真可怜。”男人没有理会凭凡的口气,像是在和自己说话:“这星空便是漫天诸神,很美不是吗?”
他停顿了一下,像是嘲笑一般:
“既然很美,就不要想太美。”
男人握起了那把黑枪,和他整个人,浑然成为一抹黑色,他举枪在星空上一划,像是被黑暗吞噬,夜空化为一大片黑色,黑不见底,一丝光彩都没有。
许久,黑色上再次泛起了星星点点,他漠然的看着星星蔓延而起,像是对凭凡说话,“你有觉悟吗?”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我得走了,我老爹还在等我回家吃饭。”凭凡觉得自己像是听懂了男人的话,他感到了惊慌,他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,他感觉自己仿佛快变得不是自己,像是被一抹黑色不断吞噬,拉扯。他转过疲惫的身子,准备离开这里继续走往火海长廊。
“迷人不知返,狗改不了吃屎。”
男人淡淡的话语从他背后飘来。
话语像是一隙了冷流,淌在了凭凡的心头,流进了他的心里。
凭凡有点怀念起玉了,他偶尔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精分了,才会见到玉,在他眼里,玉就像隐藏在他背后的boss级爸爸,如同只要有她在,世界上就没能杀死他,然而今天终于不是玉出现了,换成了一个男人,没错,一个男人。
他扭头,面无表情,“我不搞基。”
“世界礼赞之钟已经响起,但并不是为人类而响。”男人仍望着黑空,手中的黑枪黑气四溢,像要填满这个空间,“剩下的时间不多了,你无法阻止命运之齿的转动,更无法逃避这一切。”
“什么狗屎!?”凭凡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,“你是不是有毛病?神神叨叨什么?很烦知不知道?”
他像是没有发现男人从来没有面对着他说话,而是下意识的认为男人就是对着他说话。
“你究竟懂我什么?我只是想要一个家,一个温暖的家,有错吗?我现在只想回家,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,很不好。尤其是夜里一个人睡觉,像是要被黑暗吞没的感觉,让我感到寒意,让我觉得我很孤单,孤单到心脏像是被人拽了一把,感到疼痛。”
凭凡咆哮,转身就跑,他像是听懂了男人说的所有东西,他感觉,随着男人的每一句话,他有什么很重要的,那不能失去的某种平凡东西,正在慢慢的远离他。
他再次踏上了火廊,看不到的灼热气息再次炙烤着他,像是在焚化着他的身躯,他背后不知何时流出的冷汗被迅速蒸发流散成一抹轻烟。
“愚蠢的人,最后的最后,仍是选择了逃避。”黑色的原野上的风停了下来,男人的头发静了下来,露出了黑色的犀子。
——“毕竟就是我啊。”
黑色的风从黑暗的尽头疾来,狂乱的风卷起黑色的土砾,将残剑断戬融化吹成粉末,在灰空中四处飘洒着,若以双眼望去,仿佛整个原野在下着黑色的雪。
凭凡走在火海长廊上,感到疼痛的同时,又惘然的平静的前行着,没有去看背后那幕壮阔宏大的落雪画面。正如他所说,他现在只想回家,如果可能的话,他还想炒上几碗小炒,好好的吃一顿,那种想法清晰而坚定,就像他明明看见现在的火海似乎没有尽头,却能肯定尽头的那丝希望。
他身后的空间在崩塌,粉碎,像是整个空间在重塑。
空间重归于平静,如同回复成原来应该有的颜色,剩下深不见底的黑,令人心悸,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,什么都没有消失,又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。
时间流逝,不知过了多少光阴,一束光轻轻破开黑色,照了进来,然后逐渐蔓延,向着四周泛去,像是点亮了整个空间,整个世界都白了起来,露出了苍凉的土黄色原野与孤寂的天空。
原野之上,无数细微的嫩绿色在轻微摇动着,露出生机。
少女躲藏在一簇灌木丛后,她犹如粉红色宝石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的一个笼子,笼子被一支木棍支撑着,下方是看起来像是稻谷的黄色种粒,附近的几只野鸡慢慢的靠近笼子,在围着笼子转了几圈后,终于有一只野鸡像是觉得安全没有危险之后,钻了进去。
“啪!”笼子落了下来,原本周围争先想要进入笼子的野鸡被吓得四散飞走,随着哗哗声的响起,少女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,她那银色的头发上粘着几片叶子,后脑勺高耸的马尾显得有些杂乱。
她手中跟随着步伐收起了一条线,线看起来并不怎么干净,像是用了许久的东西,线的尾端绑着的就是之前支撑着笼子的木棒。
笼子左右的晃动着,里面的野鸡挣扎地拍打着翅膀,少女伸手压住了笼子,掀开了一个小口,把手伸了进去,一阵摸索后,她打开了笼子,抓着野鸡的双脚提了出来,手上还隐约可见几个红色的爪痕。
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野鸡,无声的用粉红的双瞳看着它,像是闪过一丝不忍,然而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,最终还是紧了紧手掌,抓着野鸡向丛林深处走去。
丛林的深处,一间小小的,简陋的木屋就在高大的树木环绕之中。炊烟从小木屋前的空地缓缓升起,少女在一个悬挂着铁罐的火堆前炖煮着先前抓来的野鸡,隐约可见灰白色的汤汁内翻滚着绿色的野菜与黑色的蘑菇。
她拿起放在一旁像是木勺的长柄工具轻轻的往罐内勺了一点汤汁,放到了小嘴前吹了几下,然后轻轻的抿了一口,像是满意的点了点头,端起了一旁粗糙的木碗用木勺往里盛着汤,她细心的将一些鸡肉和野菜搅成碎沫混在汤内。
她端着鸡汤站了起来,慢慢的往小木屋里走去。
木屋里,一张小床置放在这个并不算大的空间角落处,床上躺着一个少年,少年的眼睛紧闭,面目扭曲着,他的额头渗出汗珠,犹如在做着什么噩梦。
少女走到了床前,将鸡汤放到了床边的小桌上,从桌上放着的水盆里拿起了有些粗糙的脸帕,拧了几下,在少年的脸上轻轻的将汗珠一一擦去,再将脸帕放回了水盆,端起了一旁的鸡汤,坐到了床头,她将少年的身躯扶起靠在自己的肩头,慢慢的把鸡汤往少年的嘴里喂着。
这个少年并不是少女什么亲人,而是少女在数星期前捡到的。
那日,少女在山后的溪边洗澡时,她看见了少年沉浮在溪流中向她漂来,她站在溪内静静的看着那尸体一般的身躯撞到了她赤身**的身体前,感受到了那细微不同的温度。她平静的将手伸到了少年的鼻子前,测试到了那微弱的鼻息。
她**着身体,吃力的将少年拱上岸,并迅速的跟着上岸,穿上褴褛的衣服,将少年一步步的拖回了山中的小木屋内。
少年已经昏迷很久了,她只知道少年还没有死去,却不知道他究竟还能不能醒来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少年不会因为饥饿死去,不会因为寒冷死去,也不会被山里的野鸟或老鼠吃掉。
她将已经喂完少年的木碗拿开,缓缓地把少年侧放了回去。她站起身来,走出了木屋,步到了火堆前坐下,准备开始吃自己的晚餐。
凭凡望着眼前极近的光亮,火焰在他身旁汹涌着,炙烤着他。
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,但他知道绝不会短。
然而总在他感觉自己的嘴唇快要裂开,喉咙要干的冒烟,身体浑身脱力即将要倒下的时候,总会莫名奇妙的消失了那种感觉,他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,但他知道,自己要离开这里。
像是迎来旅途的终点,他使出浑身最后的力气迈出了一步,踏入那犹如光明门阀的出口。
惯性使他整个人向前倾去,他整个人开始坠落,犹如从天而落的陨石,他发现了自己像是从悬崖跳下,犹如自杀的人。
白色的云海在远处的高空上漂浮,眼底下是一望无际的蔚蓝,狂野的风浪拍打在他疲惫且浑身是伤的身躯上,他的心脏在下沉,他觉得自己很累,很累,像是要睡着一般,他在空中翻转过身子,像是想看看这个世界最后的样子。
红色血泪无声的从他眼眶中涌出,他茫然的看着印在眼中的宏伟巨城,原来他根本不是从什么悬崖洞口跳了下来,而是从城上的某个出口跃下。
明亮的光覆盖在那座天上之城,他听到了无数在歌颂着什么的声音,还有抑郁有节奏的宏阔钟声回响在天空之中。
他再次看到了城上的十字架,原来那不止是一个十字架,还有密密麻麻无数的小十字架立在那个巨大的十字架后,他看清了。
十字架上悬挂着的人,那个人是——老爹。
他无力的伸出手,像是要挣断捆绑在老爹身上的锁链,然而他做不到,只能像是一颗被投下井中的石子不停坠落。
他看到了站立在老爹十字架上的那个身影,那个小小的身影,那双马尾在那空中荡漾着,那鲜红的眼影,那一抹鲜红,诡异而又嘲讽的笑,像是在嘲笑着他的弱小,嘲笑着他的愚蠢,更像是在嘲笑着他的一切。
他绝望着,他咆哮着,嘶吼着,宛如要把那个小小的身影撕碎,血泪泛过他的双颊。
他憎恨着,疯狂的对着那站在城头上的身影大吼:
“天灵!!!”
“我一定要杀了你!!!”
“杀了你!!!!!!!!”
凭凡从床上扑起,疯狂的嘶吼着,喊叫着,他挥舞着双手,如同癫狂的病人。
少女急匆匆的从门外跑了进来,她在外面就听到了凭凡的大吼与嘶喊,她连忙按住凭凡的双肩,将他压在床上。
凭凡的双眼赤红着,扭动着身体,试图挣扎起身。少女的力气并没有凭凡那么大,她跳上了床,与凭凡扭打在了一起,她用双手把凭凡抱住,右手搂着他的头,似乎把他整个人都搂紧了自己那小小的胸怀里,她死死的搂着他的身躯,想让他平静下来。
凭凡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,像是疲惫停下来,亦或是感觉到那小小胸怀带来的温度,他静静的不再挣扎,像是个睡着的孩子,他的眼角挂着泪珠,满是哀伤的神情。
少女平静而安详的抚摸着凭凡的头,像个哄孩子入睡的母亲,在感觉到凭凡像是完全入睡后,她小心翼翼的把凭凡环在她腰间上的手轻轻挪开,轻轻的把他扶回了床上,慢慢的把被子拉了回来,盖到了他的身上。
她踏着平稳安静的脚步走出了小屋,将窗外的火堆熄灭,然后走回屋内,关上了那扇小小的门阀。
世界醒来,清晨的曙光透过木屋的缝隙照在凭凡的脸上。
他睁开了眼睛,看着眼前的褐色木屋顶,看着那繁若的花纹,他失神了片刻,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。
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,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,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身在梦境,他记不清自被引渡人击昏后的事情,像是失去了一段记忆,只记得残缺的片段,那个花与火的海洋,那个星空与大地,隐约的男人身影与对话,还有那座曾梦见的天上之城。
他听着屋外的鸟叫声,感受着嘴唇的干裂,下意识的想要喝水。他站了起来,拖着疲惫的身躯,四处在小屋内寻找水源,但他没有找到。
他走出了木屋,感受着那清新蹭入鼻内的草木香味,还有那湿润的空气,他舔了舔嘴唇,向深林的后方走了过去。
步行在林荫之中的凭凡,隐约的听到了清脆的水流声,他慢慢的向那个地方走了过去。
晨光之下。
少女背着身子站在那,凭凡看不到她的长相,只觉得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安静、纯明、柔和的气氛之中。
她的银发折射着璀璨的光芒,发上挂着的晶莹水珠犹如一粒粒珍珠衬着那光芒,她那白皙无瑕的脊背犹如上天的杰作,是那样的完美。
像一枝傲雪的寒梅,伫立在幽静的溪流中,恬静优雅的径自绽放,独自置身在那里,又像是有一股清新的芬芳在慢慢的蔓延在凭凡的心头。
“咕”
凭凡发出了细微的声响,他吞了口唾沫。
少女像是感觉到了声响,缓缓的转过头来。
凭凡心想这真是糟了,自己估计要被人尖叫着当场抓住,当成色狼。
然而并没有发生凭凡想象的事情,少女淡粉色的双瞳在看见凭凡时像是闪过一丝诧异,又像是闪过一丝哀伤,随及恢复平淡,犹如一潭深水。
她慢慢的在水中移动着**的身躯,走上了岸,缓缓的步行到目瞪口呆的凭凡身前,拾起了放在凭凡身前的衣服,静静的穿着起来。
少女穿完衣服,扎好了自己的马尾后,安静的看着凭凡的眼睛。
凭凡心里很尴尬,在与少女对视了没一段时间后,凭凡便败下阵来,挪开了视线。
“我不知道有人在这里洗澡……我只是想找点水喝……”凭凡尴尬着笑着解释。
少女那美丽双瞳静静的看着凭凡,没有说话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凭凡开始转移话题。
少女依然静静的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
凭凡心想,这是逼我放大招节奏?
他果断的旋转三百六十度后猛然下跪,双手伏地,低着头对着少女大声喊到:
“对不起!”
然而在凭凡觉得自己膝盖都开始疼了的时候都没有一丝声响,他瞧瞧的抬起头,偷瞄了一眼。
少女依旧静静的看着他。
她的眼睛中,像是有疑惑,有不解,像是没看懂凭凡为什么要这样做,又或者她没听懂凭凡说的话。
“听不懂吗……语言不通有点麻烦啊。”凭凡站了起来,自言自语的摸着头。
难道是不会说话或者说不了话?
他想了想,开始比划,他张开了嘴用手指着里面,点点头又摇摇头。
凭凡的意思是,你会说话吗?会就点点头,不会就摇摇头。
少女看着凭凡的动作,像是明白了什么,她拉起凭凡的手,向小屋走了回去。
凭凡的脸红了起来,也忘记了解释,任由着少女拉着他前行。
少女将他带回屋里,走到了一个箱子里翻找着什么,凭凡趁着她找东西的时间开始打量起屋子里面,他之前都还没好好看过这间屋子就走了出去。
“原来是你救了我啊。”凭凡看着房内简陋的东西轻声说。
突然他觉得有一个东西顶在了他的脸上,他回过头来。
少女拿着一个番薯一样的东西顶在他的脸上,将他的脸涂成花猫,时不时的还往前推着,粉色的双瞳直盯盯的看着他,仿佛在说着:快吃吧,快吃吧。
“这是番薯吗?”凭凡从少女手中拿下了番薯,也不在意被弄花的脸,指着番薯问到。
“……翻……书?”少女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凭凡,她带着生涩嘶哑的口音跟着慢慢的重复了一遍,声音并不难听,很柔和,像是喉咙痛的人在说话一般,又像是很久很久没有说话的人第一次说话。
“这个东西哦,叫作‘番薯’哦。”凭凡用手指一直晃呀晃的指着放在少女眼前的番薯,“番薯。”
“……番……薯?”少女跟着凭凡慢慢重复,小脸上带着疑惑。
“对哦,番薯。”凭凡拨掉番薯皮,将番薯掰成两半,他将另一半塞回了少女手中。
少女看着凭凡塞回她手里的番薯,像是不解着,呆立在那。
“我说啊,你有没有名字啊?”凭凡看着门外,一口一口吃着番薯,似乎番薯意外的甜,他的脸上挂着笑容,大口大口的吃着,虽然有点凉凉的。
“……明……滋?”少女听到了凭凡的疑惑,她
抬起小脑袋,发后的马尾轻晃着,澄澈如淡粉色宝石的眼睛看着凭凡的侧脸。
“是名字哦。”凭凡转过身来,他伸出了手,指着少女手心里一半的番薯,说:“番薯。”然后又用手指指着自己说:“凭凡,何凭凡。”然后在少女的目光中,他把手指指向了少女自己。
“你的名字呢?”
“……名……字……”少女沉默着,像是思考。
“……凭……凡……凭凡。”
“凭凡是我的名字哦。”凭凡笑着指着自己说,“你没有名字吗?”
少女迷茫的摇了摇头,像是明白抑或是有些不解。
“那么我给你取个名字吧。”凭凡开心的笑了起来,那是发自肺腑的笑容,“嗯,银色的头发,粉红色的眼睛,像是外国人呢。”
“就叫‘希尔’吧?银色的头发让我想到了希望呢,取单字希,再取儿的谐音尔,从今天起我就叫你希尔吧!”他的脸上挂着笑容,像是再为自己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而高兴着。
“……希……尔。”少女喃喃的重复着。
“希尔,我好开心,我终于交到了第一个朋友。”
凭凡伸出了手,落到了希尔的头顶上,一瞬间,希尔像是惊慌的想要躲闪,但是她最后还是没有躲开,呆立在那,犹如涩涩不安的小猫,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样对待。
凭凡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顶,她有些不解,如同遇到从未经历的事感到困惑,她不明白,这样做有什么意义。
她的目光透过发帘,看着微笑高兴摸着他的脑袋的凭凡,感受着那温暖的手心,她想着,想必那一定有什么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吧。
“希尔,我教你识字和说话吧?”凭凡看着她低下的脑袋,尽管他很想赶紧回到家里,回到自己的狗窝,见到胖胖的老爹,但是他现在连自己身处何处都不知道,所以他必须要使自己能和希尔交流,可以的话,他想带着希尔回家。
因为,他察觉到了,希尔跟他一样——是一个人。
希尔有些迷茫的看着他,凭凡也不在意,自然的拉着她的手蹲下,扫平了地面上的泥土,随手拾起了一根树枝,往上写着字,那是‘希尔’两字。
他一字一顿的指着字顺序念叨着:“希——尔。”
凭凡握住希尔的手,将树枝塞到了她的手里,希尔的手很白,掌心有点老茧,有一丝丝凉凉滑滑的触感,很舒服,他抓着她的手,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。
“这个字是‘希’,这个字是‘尔’。”
希尔低着头,看着凭凡握着自己的手在地面上写字,口中喃喃的跟随着低声念叨着:“……希尔。”
“这个字是‘何’,这个是‘凭’,这个是‘凡’,这是我的名字。”凭凡看着她的神情,是那样的认真,好奇,还有那口中的“……何凭凡”呢喃声,他轻笑了一下,继续在地面上比划着。
小木屋内时不时响起凭凡教希尔识字的声音,伴随着希尔的低声呢喃,显得有些温馨,
凭凡温柔的揉了揉希尔的脑袋,就像看着一个乖巧的孩子。
他拉着希尔站起身来,伸了个懒腰,目光落到了窗外。
门外已然星光清漫,伴随着森林独有的草木香气,幽静的森林显得是那样神秘,他像是看着森林,又像是看着远方。
“终究,还是不清楚现在在哪。或许,过段时间,等希尔能和我进行普通交流的时候,我应该和她商量一下,一起去森林外面看看。”
“也许外面可能很危险,但是,可能至少不会像这里,只有一望无际的森林。”
像是听懂一些又或者没听懂的希尔,静静的站在凭凡的身后,她粉红色的眼瞳看着目光落在门外的凭凡,没有出声,只是悄悄的伸出了手指,抓住了凭凡的衣服。
第三章未完待续
PS:初稿试行,错字修过很多次了,应该没有了,后续更新会更在同一章内。原本计划的1.2w字胎死腹中,最近突然又开始忙起来了,外加入了手游大坑,导致更新进度一停再停。
自己本人目测本书估计要成为有生之年系列,毕竟自己构思的世界观还蛮大的,估计没300W拿不下来。
有耐心的读者就慢慢攒吧,太监是不会的,就是更新估计不一定会稳定。
今天的我也没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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